「妳怎麼會來做這個?」客人好奇的問題飄進了小梅耳中,讓她帶笑的眼眸裡閃過一絲傷痛,隨即被笑意掩埋。
「沒有為什麼啊!」小梅笑著聳聳肩,為客人倒滿了酒。
提問的客人並沒有再繼續追問,畢竟這只是他的一時好奇,就算得不到答案也無需介意。
台南酒店包廂裡的小姐和客人笑語不斷,彷彿這世界上沒有一絲悲傷,其實在其中的人都知道這只是一場夢而已。
小梅踩著微醺的步伐走向酒店門口,雖然這工作看來輕鬆,但是實際並不是那麼一回事。現在她什麼都不想做,只想快點回家,然後洗澡上床睡覺,好好讓自己休息一下,好讓疲憊的身心好好休息。
「小梅,下班啦!」兩名同事迎面而來,其中一名同事笑著打招呼。
「嗯。」小梅看了對方一眼,冷冷的應了一聲,繼續向前走。
「她在跩什麼?在跟她打招呼,她那是什麼臉色啊?」
不滿的話飄進小梅耳中,但是她只是笑了笑,完全不以為意的繼續前進。
沒辦法,她就是這種個性,對熟的人撒嬌什麼都不是問題,但是對不熟的人就會充滿戒心,所以會被人說閒話也只能認了。
不然能怎麼辦?跟對方說我跟妳不熟,所以我才會不理妳嗎?怎麼想都覺得好笑。小梅走出店門,深吸了一口氣,順便拍了自己的臉龐,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。
一陣冷風吹來,將她的酒意吹跑了不少。
「好冷!」小梅縮著脖子,快步走向店門外的排班計程車,這麼冷的天氣還是快點回家好。
站在家門前,小梅打了個大大呵欠,拿著鑰匙打開大門,走進了溫暖的家裡。
「小梅……」幽暗的客廳裡突然傳出一聲呼喚,輕飄飄的嗓音帶著一絲哀怨。
在一片黑暗之中突然傳出這樣的呼喚,嚇得小梅酒意全醒,張大了雙眼看著客廳,不敢相信自己會遇上這麼靈異的事。
不會吧!辛苦了一天回家,居然還會遇到不乾淨的東西!可是之前怎麼都沒有遇到?是我在那裡沾到的嗎?小梅緊握著門把,不知道該不知道是該奪門而逃,還是要放聲尖叫……
「啪!」客廳大放光明,也讓小梅看清了剛剛那一聲呼喚是誰發出的。
「媽,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,妳要等我下班就開燈等嘛!幹嘛這樣嚇我?」小梅看著坐在客廳的母親,忍不住開口抱怨。
那有人等門是這樣等的?要等門也要開燈吧!三更半夜的這樣搞,要是心臟無力一點的早就叫救護車啦!小梅拍著胸口,安撫著快跳出來的心臟。
「就這個月的家用……那個……」
看見母親閃爍的眼神,和吞吞吐吐的說話方式,小梅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麼問題。
「妳又去賭了?」小梅關上門,無奈一嘆,反問著吞吞吐吐的母親。她怎麼會忘記呢?唯一能讓行動不便的母親這樣眼巴巴的等著自己,除了沒錢之外,沒有其他的可能性。
「本來可以贏的,可是沒想到……」
「算了,我不想知道這些。我現在很累,有什麼事等我睡醒了再說,可以嗎?」看到母親不好意思的低頭,小梅疲憊的嘆了一口氣,她對這樣的情況早就已經麻痺了,已經放棄說些什麼話來規勸母親,就算說一堆又能怎樣?
她很清楚母親為什麼會愛賭,行動不便的父母要找個工作做,實在是不可能的任務,連正常人都會被挑三撿四了,更別提是父母這種行動不便的人士了。
家中的困境讓母親起了個用賭博改善家境的主意,做著一次翻身的美夢,只可惜那麼多年過去了,家裡的狀況還是一樣,沒有任何改變!
「妳真的會給我?」
「會,妳去睡好不好?還有下次要等我回家,記得開燈,不然我早晚會被嚇死。」小梅打了一大大的呵欠,語氣中透露出濃濃疲憊,她實在是沒有力氣再說下去,她只想好好躺在床上睡上一覺。
「那我去睡了,妳也早點睡。」
小梅看著母親開開心心的回房去睡,除了傻眼之外,真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麼反應。
算了,不要想那麼多!趕緊洗澡上床睡覺,這比較實際。小梅伸了伸懶腰,不想管那麼多,還是先睡個飽飽的覺再說。
睡的真飽!小梅伸了伸懶腰,心滿意足的從被窩裡出來,看了一下時鐘,距離上班的時間還很早,於是她決定換上衣服,刷牙洗臉後,出門去找東西填飽胃。
「啊!媽,妳沒事在我門口做什麼?」門一打開,小梅就看到一個黑影站在門口,差點又被嚇到放聲尖叫,仔細一看才發現是母親大人。
現在是什麼情況?是我想自己想出去偷吃好料犯法是不是?還是昨天嚇不夠?小梅拍著胸口,難掩驚慌的看著母親。
「小梅啊!那個……」小梅的母親看著小梅,神情猶豫的開口。
「我等等出門之後,會去領錢拿回來給妳,不用擔心。」看到母親欲言又止的樣子,小梅抓了抓頭髮,開口說道。
聽見小梅的話後,小梅的母親才露出笑容,開心的離開。
看著母親的背影,小梅實在很想勸她不要再做白日夢了,但是她也清楚說了也沒用,不然她也不用每天晚上去灌酒了。
一想到家裡的狀況,小梅忍不住就想到自家老哥,不知道他在想什麼,家裡的狀況已經很糟糕了,他居然一點都沒有想要努力工作,來改善家裡的環境,真是會氣死人!
小梅氣呼呼的走向浴室,準備出門。
「什麼?盲腸炎?不是普通腸胃炎嗎?」小梅一臉不相信的問著醫生,雙手摀著肚子。
要不是肚子痛到影響上班工作,她真的寧可去工作賺錢,也不想上醫院活受罪。結果這個醫生問了半天,最後的結論是自己得了盲腸炎!盲腸炎耶!不是吃吃藥就能解決的,要開刀的!
小梅一想到躺上手術台,身體就是一陣冷顫,光是用想的就覺得好嚇人。
「我建議這手術最好盡快進行,拖太久對身體不好。」醫生面無表情的看著手上病歷,冷靜的嗓音讓小梅懷疑他是不是已經開刀開到麻痺了。
「……好!」反正只是割個盲腸,不用緊張!小梅深吸了一口氣,頗有壯士斷腕的氣勢,只是眼睛裡閃爍著不安的淚水。
當小梅從麻醉的狀態裡醒來時,除了身邊圍繞著關心的同事,還有那個面無表情的醫生。
一見到小梅醒來,同事關心的慰問聲不斷,讓小梅深深感到人間處處有溫情,眼睛裡也含著感動的淚水。
「小姐,有件事我必須要告訴妳。」一個冷冷的嗓音響起,讓現場歡樂的氣氛降溫,所有人都看向發言的醫生,包括小梅。
「什麼事?」小梅膽戰心驚的開口問道。
「我們開刀之後才發現,妳疼痛的原因不是盲腸炎,是骨盆附近發炎,吃藥治療就好了。」醫生冷靜的看著躺在床上的小梅,說出了讓她張大嘴巴的話。「不過刀都開了,反正盲腸也沒有什麼用處,所以我們還是幫妳摘除了。請妳好好休息,好早日出院。」
小梅一臉錯愕的看著醫生走出病房,不知道該說什麼,明明不是盲腸炎,自己卻白白的挨了一刀……
病房裡一片安靜,同事們面對這種烏龍的狀況,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安慰當事人,只好默默的拍著小梅的肩膀。
小梅摀著自己的肚子,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白白挨了一刀,很想抓著醫生大罵,但是盲腸都割了,難不成還能裝回去嗎?除了自認倒楣之外,還能怎麼辦?
唉,就當學一次教訓吧!下次看醫生時記得要檢查清楚,免得又發生這種狀況。小梅無奈一嘆,誰叫自己一時不察,才會發生這種烏龍事呢!